重生之我是王宝钏王宝钏薛平贵蒋淮王允小说全本_重生之我是王宝钏小说全本章节

重生之我是王宝钏

作者:佚名

主角:王宝钏,薛平贵,蒋淮,王允

分类:短故事

2024-10-28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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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王宝钏》精彩内容

第1章 第 1 章节

  1

  我是他的结发之妻,苦守寒窑十八载。

  如今他龙袍加身,风光无两。

  他亲手为我戴上凤冠,许我皇后之位,余生荣华富贵,皆与我共享。

  短短十八天后,他为我送上一杯毒酒。

  “宝钏,你知道吗?如今你死了,我终于能松一口气了,我待你不薄,连代战的皇后之位都给你坐了,怎么样?我和代战亲手准备的毒酒味道不错吧?用你十八年换十八天的皇后之位,我只觉着我亏了……”

  他冰凉的指节略过我的脸颊,抹过我嘴角的血迹。

  我躺在榻上,全身像是被千万根银针扎在身体里,刺骨钻心般的疼痛。

  “你休要怪我和代战心狠手辣,你只能怪自己没有这福气,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的命很硬,一个人在武家坡挖了十八年的野菜都还能活下来。”

  喉咙一阵腥甜,我呕出一口鲜血。

  我狠狠地抓住他那身明晃晃的龙袍。

  “薛平贵,我从未负你,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他轻狂地冷笑着,狠狠掐住了我的下巴。

  “我待你不薄吗?你如今可是皇后啊!我真的很感谢你,多亏你,我才能接近你那个冥顽不灵的爹,一口一个江山社稷苍生黎民,宁死都不肯归顺于我,可最后还不是被我满门抄斩?”

  爹爹……

  没有篡位谋反?

  “薛平贵!”

  我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沸腾的恨意向四肢百骸涌去,我挣扎着想要撕烂他那张虚伪的脸。

  他目露凶光,一把推开我,脸上的讥讽更加浓烈,他的瞳孔像墨一样漆黑。

  我才知道,原来他看到我濒死挣扎的样子会如此开心,而那双眼睛也会变得更黑。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蒋淮为了你把兵权都交给我了?他爱慕你二十多年,至今未娶呢!”

  我无力的垂下手,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干,我只能瞪着眼前的男人,我要记住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若有来生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蒋淮?”

  薛平贵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尖利。

  视线模糊的瞬间,我好像看到了蒋淮,他身上沾满了鲜血,提着长剑刺向了薛平贵。

  2

  我重生了。

  一睁眼便是满树层层叠叠雪白的梨花。

  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腿还有一张稚嫩的脸。

  我又回到了八岁那年。

  前一世的记忆恍若一场噩梦,在我脑海中翻涌。

  我是当朝宰相王允的小女儿,王宝钏。

  人人都说相府的小千金不仅貌美如花,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

  我那两个姐姐早已出嫁,王家就只剩下我待字闺中。

  爹爹一心想为我寻一个好亲事。

  消息一放出去,来求亲的王孙贵族把我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可我瞧不上那些皇亲贵胄,只想觅一良人,通我心意,长相厮守。

  我去长安城南踏青,被一歹徒掳走,歹徒欲要轻薄我,却被薛平贵拦住。

  他救下了我,衣着寒酸却掩不住他的气宇轩昂。

  我对他一见钟情。

  爹爹肯定不同意我嫁与一个穷酸书生,所以我就求了爹爹允我抛绣球定亲事。

  家中的院门把持甚严,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决不能进,我偷偷派了贴身丫鬟,避开爹爹的眼线,接应薛平贵进院。

  那些穿金戴银的公子哥儿我一个都瞧不上,我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情郎。

  轻转玉腕,绣球翩翩落下,不偏不倚,砸到了那一身布衣的心上人身上。

  就连路边的小孩都在唱,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

  爹爹震怒,不管我如何劝说,就是不允这桩婚事,我一气之下就和爹爹三击掌断绝了关系,执意嫁给了薛平贵。

  武家坡的旧窑洞夏天似火烧,冬天似冰窖,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是薛平贵也是真心待我。

  他挽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柔情,一笔一划为我在扇面上题字。

  “待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定会与妻共享荣华。”

  没过多久,边疆发生了叛乱,文武兼备的薛平贵终于等到自己建功立业的时机。

  我擦掉泪水,为他收拾行囊,挥手送他出征。

  我拒绝了爹娘的救济,执意守在寒窑,宁可吃野菜也不愿踏进相府半步。

  我挖了十八年的野菜,却等到薛平贵另娶西凉国代战公主为妻的消息,如今竟是高不可攀的西凉国国王。

  我一封血书唤他回长安,我心心念念盼了十八年的夫君见到我第一面却是试探我是否还对他忠贞不二。

  皇帝驾崩后,爹爹在前朝欲扶持年幼的太子登基,可是没过多久就传来爹爹篡位谋反的消息。

  薛平贵带兵攻下长安,自立为帝,不顾我苦苦哀求,将我全家满门抄斩。

  他许我皇后之位,凤冠霞帔加身,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我全家斩首那日,便是我封后之时。

  只过了十八天,就逼我喝下他和代战亲手准备的毒酒。

  “三小姐!奴婢可算找到您了!”

  丫鬟急匆匆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我抬手将一簇掉落的花瓣紧紧握在掌心,微微勾唇。

  花谢了。

  薛平贵也该死了。

  3

  我撕碎了琴谱,砸烂了笔砚。

  锦缎罗裙被我一把火烧成了灰。

  我求爹爹让我拜蒋季大将军为师,爹爹对我宠爱至极,自然事事都依着我。

  天下无人不知蒋季大将军武艺高强,曾只身一人闯入敌营直取叛军首级,战功赫赫,带兵三十余载无一次败绩。

  院中正在练剑的小男娃一见到我,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装着严肃绷起脸厉声问道。

  “你是何人?”

  他穿了一件深蓝色镶金边的袍子,腰间的玉佩看起来价值连城。

  我微微俯身向他行礼。

  “我姓王,名宝钏,蒋大将军前一日允诺我爹收我为徒。”

  “你就是王宰相的小女儿?”

  “是。”

  他加快步子向我走来,刚向我伸出手又迅速的缩了回去,在袍子上擦了擦又伸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练剑的缘故,他的脸泛着一片潮红,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我的脸使劲瞧。

  “我叫蒋淮。”

  师父刚开始还念在我是女儿家,受不得皮肉之苦,只愿教我些皮毛。

  后来见我不比寻常女子般娇弱,练起剑来也和蒋淮不分上下,便像训练蒋淮那样严厉的训练我。

  我一心只想要薛平贵的命,区区皮肉之苦又何妨?

  我白天去蒋府和蒋淮一同练剑,晚上就挑灯看孙子兵法。

  全府上上下下都说我像变了个人,连爹爹都说我一小女儿家为何要如此拼命。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挨个在我手中翻着花。

  师父说我用不了八年,便能学成出师了。

  他还说蒋淮虽比我的功底更深厚,可是出招优柔寡断又手下留情,远不及我狠辣,招招直击要害。

  我恳请师父替我保密,倘若旁人问起来我的武功如何,就说我朽木不可雕,只会摆些花架子唬人。

  我手掌上的茧子也越来越厚,转眼间就到了十六岁。

  人人都说相府的小千金不仅貌美如花,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虽然拜师蒋大将军门下,却可惜终究只是女儿家,不通武艺。

  我掐指算了算,还有不到半月便是我和薛平贵初次相遇的日子。

  薛平贵,好久不见,我当真是思念你。

  蒋淮急匆匆的赶来,紧紧的握住了我的肩。

  “王宝钏!听我爹说你不会再来练剑了!”

  “既已学成出师,自然是不必再去了。”

  “那...那你可是有钟意的男子了?”

  他眼中的柔情我看得真切。

  我抬手拂掉他肩上的落花,眼角噙着笑。

  “宝钏没有钟意的男子,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4

  我那两个姐姐早已成家,我爹急得团团转,天天为我说亲。

  “你看那兵部侍郎巍豹一表人才,是你二姐夫的弟弟,与我宰相府门当户对,有何不好?”

  我端起桌上的茶,撇去浮沫,轻轻抿了一口。

  “那巍豹不过就是一酒囊饭袋,如何能配的上我?宝钏虽是一介女流,但也心怀青云之志,誓作天下第一流。”

  爹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丢下一句,全凭女儿做主,就迈步离开了。

  我一大早就带着丫鬟出门去了城南。

  长安城南一到春天,山青水绿百花争艳,长安城里不论是皇亲显贵还是平头百姓都喜欢来这里赏花游春。

  我比前一世来的时间要早了一个时辰。

  我装作赏花,却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四处寻找薛平贵。

  碰巧路过一个小树林,里面低低的谈话声传进我的耳朵。

  我借口支开了丫鬟,提起步子靠了过去。

  “我的好弟弟,一会你见到王宝钏,就先将她打晕,然后你再借机英雄救美,那王宝钏定会爱得你死去活来。”

  哪来的登徒子?

  我皱了皱眉。

  “哥哥,我听闻王宝钏曾拜师蒋季,真的只是略懂武艺吗?我会不会打不过她?”

  “怕什么!我是她二姐夫我还不知道吗?我曾找人试探过蒋季,蒋季听到王宝钏直摇头,说她是朽木不可雕也呢哈哈哈!”

  我心里冷笑一声,原来是我那个不死心的二姐夫巍虎和他弟弟巍豹。

  上一世我以为那个歹徒只是碰巧路过,临时起意才将我拍晕。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既然你们做得出来,就休要怪我容不下你们。

  我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算了算时间,走到了前一世晕倒的小桥上。

  身后有细碎的风声,还有小到近乎不可闻的脚步声。

  巍豹来了。

  5

  他的手掌就要在我颈后落下,我侧身躲过避开了他那一掌,然后顺势装晕倒在地上。

  我半眯着眼瞧着他的一举一动。

  “居然被我的掌风拍晕了,果然不出我大哥所料,这王宝钏长得貌美,跟了蒋季八年竟还是个草包!谁给你的胆子还瞧不上我巍豹?乖乖睡吧小美人儿,等你睡醒了就是我巍豹的人了...”

  他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咽了下口水就要伸手解我的腰带。

  我迅速飞起一颗小石子,打在他腿上。

  他痛呼一声,身形不稳就向后跪倒在地上。

  “谁啊!谁暗算我!识相点就快点滚出来,爷爷我还能饶你一命...”

  他话音未落,却被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喝止。

  “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调戏良家妇女!”

  我狠狠的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压抑了这么多年的仇恨一股脑涌了上来。

  前一世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

  “哪来的野小子,在这里管起爷们儿来了!”

  两个人一触即发,作势扭打在一起。

  我也缓缓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薛平贵,他一身破衣烂衫,活脱脱就像个乞丐。

  竟不知我前世瞎了眼,为何死活要嫁给这种人。

  凭我现在的武艺,取他的性命如同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我不想他就这么轻松地死掉。

  我要他生不如死。

  巍豹不敌薛平贵,已然占了下风。

  我看准时机,几颗小石子轻飘飘地从指尖飞出。

  一瞬间便扭转了局势,巍豹气急败坏,挥起拳头一下又一下狠狠向薛平贵脸上砸去,薛平贵跪倒在地上被巍豹攥着衣襟,额头上鲜血直流,飞溅在地上。

  呵,不过是让你先尝点苦头,这便不行了?

  如此不经打,以后折磨起来多没劲。

  远处传来一道惊叫,是我的丫鬟小春。

  “快来人呀!有人快被打死了!”

  巍豹闻言,往薛平贵身上啐了一口,跌跌撞撞的提起步子跑开了。

  “小姐你没事吧!奴婢怎么找都找不见你!”

  我连忙收敛起刚刚冰冷的眼神,佯装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快去看看那位公子,我刚刚被歹人轻薄,是公子救了我!”

  薛平贵的脸被打得面目全非,血混着眼泪黏在睫毛上,漆黑的瞳孔被鲜血染红,气息奄奄,看起来只剩下一口气。

  “姑娘...你没事就...好。”

  我见他这副样子,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如果我把他扔在这里,当天晚上他就定会被山中的豺狼吃的一干二净。

  “公子怎么如此不当心,受了好重的伤,我好是心疼...”

  我的手掌盖在他额角汩汩冒血的伤口上,微微使力。

  他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6

  我把他带回了宰相府,只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务必救活。

  爹爹虽然冷着脸,还是请了长安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材来医治他。

  我日日挽起袖子亲自为他煎药,亲自喂他服下。

  “小姐,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这种脏活交给我们就行了...”

  我推开小春的手,低低的笑了起来。

  “小春,你不懂,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药里被我下了慢性毒药,我当然要亲自煎药,亲眼看着他服下。

  这种毒药不会取了性命,只是会慢慢亏空身体,直到断子绝孙。

  他每喝下一口,我心里便畅快一分。

  我苦守寒窑十八载,被武家坡凌冽的风折磨得苦不堪言,日日靠着野菜充饥,他却在西凉国锦衣玉食,还有一儿一女承欢膝下。

  漆黑的药汤映着我满是笑意的脸,我舀起一大勺,放在嘴边轻吹了两下,抵到他唇边。

  “薛郎,良药苦口,多喝些吧。”

  没过多久,长安城的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纷纷,人人都说宰相家的小千金捡回了一个穷小子,日日亲自煎药,两人早已互生情愫,私定终生。

  “宝钏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给那穷小子...”

  门被人推开,我下药的手微微一顿,不动声色的将药粉收起藏进袖中。

  蒋淮的眉毛拧成了一条麻花,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在做什么?”

  他冲上来就要翻我的袖口,我冷冷的扫过他的脸,翻手一掌向他胸口拍去。

  谁料他丝毫没有闪躲,硬生生接下我这一掌,他闷哼一声,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抢走了药粉。

  他只是看了看药粉便已了然,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我翻手掏出一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闪着寒光的刀刃微微刺破他的皮肤,淌下一道道血痕。

  我握着刀的手轻轻用力,眼底杀意尽显。

  “蒋淮,我本无意要害你,这件事也与你无关,若你今日插手,就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的眼神坚定的看着我,目光灼灼似要把我燃烧。

  “宝钏,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也不会问你为什么。若你要取谁的性命,你可以告诉我,我替你去办,你莫要脏了自己的手。”

  他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涌入我的耳朵。

  “从今往后我便是你手中的剑。”

  7

  我看着窗外梨树思索着。

  蒋淮这颗棋子倒是很有价值。

  上一世蒋季被西凉国的间谍刺杀,他死后,天下兵权就落到蒋淮一人手里。

  西凉国借机掀起叛乱,正是蒋淮带兵平反,薛平贵上一世怕不是当的蒋淮的兵。

  若要杀了那西凉国公主代战,蒋淮手中的兵权是不可少的。

  “宝钏姑娘,薛某不知要如何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日日夜夜为我亲手煎药,薛某真是无以为报,如今我的伤已经大好,我倾慕宝钏姑娘已久,不知宝钏姑娘是否愿意嫁与我...”

  他额角的疤痕狰狞又丑陋,与他甚是相配。

  薛平贵站在梨树下,雪白的梨花落在他身上。

  我只恨落花不能入泥,白白落在他身上被他玷污。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他惊喜的神色落入我眼中,他激动的拉起我的手。

  “我薛平贵此生必不负你!”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对你的恨意永远没有尽期。

  我强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温柔的冲他点了点头。

  爹爹爽快的答允了我抛绣球选夫婿的事情。

  消息传出去后,京城远远近近有身份的名家公子都争相赶来。

  院门依旧把持甚严,我让小春偷偷从侧门把薛平贵带了进来。

  高高的彩楼外锣鼓炮仗声响彻云霄,才楼上的垂帘轻轻撩起,我被一群侍女簇拥着走上前去。

  楼下院中个个穿金戴银的公子哥儿们轰动起来,纷纷都伸长了脖子,满脸兴奋。

  我一眼就看到了蒋淮,他束着头发,抿着薄唇,紧紧的盯着我手中的绣球。

  玉腕轻翻,绣球翩翩落下。

  蒋淮见状,踏步飞身,正要打在薛平贵身上的绣球眼看就要被蒋淮截了去。

  我心烦意乱,摸索着摘下镯子,镯子飞出打在蒋淮手上,趁着他吃痛愣神,绣球就打在了薛平贵身上。

  爹爹震怒,桌上的茶盏被他扫落,一地碎屑。

  娘在旁边绞着手里的帕子,看看爹又看看跪在地上的我不知所措。

  “我当了你十六年的爹,竟不知我女儿要嫁与一乞丐!为父不同意这桩婚事!”

  “爹爹怎能置信义而不顾,爹爹不可出尔反尔违约悔婚,恳请爹爹给女儿三年时间,若三年之后薛平贵无法加官进爵平步青云,那就请爹爹悔婚,将女儿另嫁他人!”

  爹爹的神色稍有缓和,娘在身侧连忙劝着,爹爹思索片刻还是允了。

  8

  薛平贵一见到我,就满脸兴奋的要拉起我的手。

  我不动声色地避开。

  “薛郎,爹爹不同意我们的婚事,爹爹盛怒之下就要悔婚,他居然说一个穷酸乞丐怎配娶他的女儿,他说你头重脚轻根底浅,嘴尖皮厚腹中空,不自量力...”

  我一边抽抽搭搭的哭,一边用帕子抹眼泪,满脸无辜。

  薛平贵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一拳捶在树上,他的脸因为浓烈的恨意而扭曲着。

  “宰相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终有一日定会踩在他头上,真是欺人太甚!”

  “薛郎,不如你去军营建功立业,他日等你荣耀归来,想必爹爹也不会再阻拦我们的婚事。”

  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

  “不过现在没有战乱,我又如何能去参军?宝钏,不如你和他断绝父女关系,同我私奔吧,我在武家坡上找了一个旧窑洞,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我暗暗冷笑一声,当真是脸皮如城墙般厚,画起饼来头头是道。

  “西凉国同我们不和已久,早已蠢蠢欲动,挑起战争是迟早的事,我是那蒋季大将军的徒弟,我去求他留你在军营当个无名小卒,虽是小卒,但薛郎又何愁无处建功立业呢?”

  薛平贵闻言激动万分,紧紧地抱住了我,我靠在他肩头,脸上的笑意迅速消失。

  我让蒋淮把薛平贵安插在他的军营中,叮嘱蒋淮不能断了他的药,需日日将药粉添在他的饮食中。

  我派小春打点了军营里的人,让他们不必对薛平贵太客气,并提醒他们这是宰相的吩咐。

  他们本来就见不惯这薛平贵,碍于宰相的面子不好发作,一听到宰相默许了之后,欺负起薛平贵来更加变本加厉,三天两天寻个由头就要揍他一顿,让薛平贵给他们脱靴倒夜壶。

  听说现在薛平贵在军营中和狗共用一个饭碗。

  那薛平贵心高气傲,如此这般定叫他生不如死。

  蒋淮盯着棋盘沉思,刚刚落下的白子又被他拿了起来。

  “蒋淮,落子无悔。”

  他委屈的撇撇嘴。

  “不过是闲来无事解闷罢了,你又何必认真,从小时候就和你下棋,我一次都没赢过,连我父亲都说怎么没生出个像你这样的女儿。”

  明日便是西凉国细作刺杀蒋季的日子,对西凉国而言,蒋季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是最大的威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细作偷偷给蒋季下了药然后趁机暗杀,蒋季拼尽全力斩杀数十名叛军,他自知难逃一死最终便自刎报国。

  我落下黑子。

  他人的命运本与我无关,但蒋季待我极好,我还是狠不下心眼睁睁看他赴死。

  “蒋淮,明日你一定要陪在你父亲身侧,半步也不能离开。”

  9

  有蒋淮在,蒋季算是逃过一劫,但身负重伤,就算捡回一条命,身体也不似从前。

  蒋季被刺杀的第二日,蒋淮便面圣请求辞去蒋季的官职,恳请他父亲养老还乡。

  蒋淮顶替了父亲的官职,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手握天下兵权。

  没过多久南疆便传来了叛乱的消息,西凉国借口挑起战乱,攻占了边防重镇,并向北逼进,蒋淮主动请缨率军讨伐。

  我便让蒋淮带我一同出征,但是我忘记了蒋淮这把剑也有闹脾气的时候。

  我好说歹说就是死活不同意。

  “宝钏,打仗岂是儿戏,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我战败,你便会白白丢了性命,你让我做什么都好,但只有这件事没得商量!”

  我抬脚揽上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轻轻呢喃。

  “蒋淮,有我在你便不会败,我保证日日都待在你帐中,哪也不去,就陪着你可好?”

  孙子兵法第三十一计,美人计。

  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

  他唰的一下涨红了脸,耳尖都红得滴血,他梗着脖子动都不敢动,过了半响垂着头苦笑道。

  “宝钏,我终是拿你没办法。”

  军营中的日子算不上辛苦,吃穿用度他只挑最好的给我。

  蒋淮在前线陷阵杀敌,我便在后方帮他献计,西凉国的军队节节败退。

  他见我之前必定会沐浴焚香,我同他说过多次,那点子血腥味对我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让蒋淮寻个由头把薛平贵提为后军督护,几次重要的战役都让薛平贵领兵讨伐,我让蒋淮提前把我的策略和战术告知他,并派些得力的人在暗中助他。

  在蒋淮的有意提拔下,薛平贵立下数次战功,在军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不出所料,薛平贵轻狂的很,自命不凡将许多人都不放在眼里,其中就包括我那个二姐夫巍虎。

  相府上上下下都曾瞧不上他这个穷酸乞丐,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立了战功,定要将巍虎踩在脚底。

  碍于蒋淮,巍虎才一直隐忍不发。

  是时候再添一把火了。


第2章 第 2 章节

  10

  蒋淮环着我的腰,将脸埋在我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我脖间。

  “你明日便急报长安,求皇帝封他做副统领,替了巍虎的官职。”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满是不解。

  “现在不应该趁乱让他死在战场吗?为何还要让他加官进爵,还要封他做副统领,他治军不严,行军无法,并非大将之才,若不是你暗中献计要我助他,他早就在战场上死了几百次。”

  我微微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撇去浮沫,抿了一口。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畜生要养肥了再杀。巍虎和他不睦已久,必定不会就此罢休,何况他德不配位,也自然会有更多人将他视为眼中钉。”

  皇帝听了战报龙心大悦,即刻就封了薛平贵做副统领,只待班师回朝后便赏黄金百两,良田百亩。

  巍虎果然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就砍了薛平贵的脑袋,听说日日都把自己灌的神志不清,但是和西凉国的战事已经平息,双方已经休战半月有余,魏虎也没有机会对薛平贵下手。

  前一世时我军不敌西凉国,西凉国接连攻下几座城池后,代战公主偷偷于寅时只身一人夜探我方军营,被发现趁乱逃跑时被薛平贵救下,然后代战对薛平贵一见钟情便休战求和,把薛平贵带回了西凉国。

  我这一事扭转了战局,代战必不会轻易出现,得找个机会让代战和薛平贵碰面。

  我让蒋淮向敌军放出假消息,说三日之后将有十万援军赶来那时候便能将他们西凉国一网打尽。

  我还让蒋淮在寅时约薛平贵在后山见面,有军机要事相商。

  本来蒋淮担心我的安危死活都要同我一起去,最后我只好把他捆起来扔在营帐中。

  薛平贵准时出现在后山,我提前藏在树后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才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薛平贵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没有穿甲胄,只在腰间别了一把佩刀,头发也是凌乱的束在脑后。

  蒋淮时时刻刻都穿着甲胄,只在睡觉时才会将胸甲摘下。

  我朝严明的军纪,在他眼中当真只是儿戏。

  “蒋淮约我来,如今都快卯时了还不出现,这人算什么将军,若不是他父亲蒋季他能有今天?如今我战功赫赫,天下谁人不知我薛平贵,那草包皇帝竟然只封我做副统领,应该封我做将军!不过不要紧,只待班师回朝我娶了王宝钏,王允一定会在朝中提拔我。”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脸上挂满了狰狞扭曲的笑容。

  “王宝钏虽然愚蠢,却生得貌美,三言两语便能把她哄得团团转,做我的妻也算抬举她了。”

  11

  抬举?

  也不知是谁抬举谁。

  一声低沉的马蹄声遥遥传来,我凝眉望去,一装束奇怪的红衣女子骑在马上,身后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面色不善的壮汉。

  “公主,翻过这座山便到他们的军营了,不如公主就在此等候,让我们几人前去刺探消息吧,中原人狡猾的很,卑职恐疑有诈...”

  薛平贵闻声立马躲在树后。

  凭着月光,我看见他那两条腿哆哆嗦嗦直打颤,两条胳膊紧紧的抱着树干。

  窝囊废。

  我拉起面罩,抄出腰间的长剑,脚尖轻轻一点便向那几人冲去。

  “保护公主!”

  那几人见状,纷纷抽出腰间的大刀,将代战护在身后,数十把刀刃齐冲向我,剑刃在月光下闪着冰冷凌冽的寒光。

  我侧身闪躲,抡动右臂,手中的长剑向一人猛然劈去,出手又快又狠,剑风凌厉。

  那人来不及闪躲,长剑直直的刺入他的脖颈,他无意识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大。

  我抬脚猛地踹向他胸口,拔出长剑。

  一瞬间他的血喷涌而出,鲜红温热的血就这么溅了我一身。

  鲜血顺着我手中的长剑滴落。

  他瞪着眼睛在我面前缓缓倒下,抽搐着身体,死不瞑目。

  我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

  那几人见到同伴惨死,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嘶吼,举刀向我猛砍。

  手起剑落,眼前便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具尸体,每一具尸体都头破额裂,肢残体破,脑浆四溅,血水横流。

  我不紧不慢地走到代战面前。

  代战突然反应过来,美眸中凝着极度的惊恐,她抓着缰绳的手剧烈的颤抖,正欲驾马逃走。

  我提起长剑便刺入马脖子,马匹受惊,代战摔落在地。

  代战浑身颤抖的看着我,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手脚并用连连后退。

  “你是中原人?我是西凉国公主代战,你...你若杀我西凉国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我用剑挑起她的下巴。

  明眸皓齿,雪肤花貌,当真是长得倾国倾城。

  她那张脸,没有半分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

  前一世在我当皇后的那十八天里,她明明只是一个妾室,却处处对我不敬,不仅在宫女太监面前欺辱我,还笼络前朝众臣,说我是罪臣之女,理应凌迟处死。

  可我却觉得她是薛平贵的心上人,所以对她处处忍让。

  “刀下留人!”

  12

  薛平贵哆哆嗦嗦从树后钻了出来,远远的冲我跪下。

  “西凉国公主不可杀,若西凉国公主今日死了,西凉国他日定会征讨中原,孰轻孰重你我心知肚明,还请三思。”

  代战当然不会死,我不是怕他西凉国,我是想留着她的命撮合你俩。

  代战见我收了剑,爬起来躲到了薛平贵身后,薛平贵也见状护在她面前。

  我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

  蒋淮见到我满身是血的回来,再三确认我没有受伤后才绷着脸说下回不许这样了。

  薛平贵回到军营时已经误了点卯,魏虎立刻煽动众人,恳请蒋淮斩了薛平贵以正军纪。

  薛平贵自始至终都没有提救下敌国公主代战的事情,只说他一人去后山巡逻,见敌国派人来欲刺探我方军情,一气之下便将他们都杀了,还说有后山的尸体为证。

  魏虎立刻反驳,说他为何一人莫名其妙的去后山巡逻,还猜测他和西凉国勾结。

  薛平贵和魏虎各执一词,因为涉及到薛平贵的事情,蒋淮不敢随意处置,特地先来问我该如何安排薛平贵。

  我勾起嘴角,漫不经心的瞥了蒋淮一眼。

  我拿着绢布细细擦着长剑上的血痕,干涸的血都渗进了剑柄中,闪着暗红色的光。

  “那就先将他棍责八十。”

  不久,营帐外就传来长棍落在皮肉上的闷声和薛平贵凄厉的叫喊。

  我将手指放在磨好剑刃上轻轻一划,便有血珠渗了出来。

  薛平贵,你我的日子还长着。

  13

  我以爹爹的名义给魏虎送了一封信。

  第二天夜里,我亲眼看着半死不活的薛平贵被魏虎绑在红鬃烈马之上,就这样将他送去了西凉国的军营。

  后来西凉国的几座城池接连被攻下,最终派凌霄作为西凉国使臣递上了一封求和书,听说还是代战亲自写的。

  “西凉常思息战以安人,愿岁贿十万贯,是天地之间,皆大唐之国而尊无二上...”

  凌霄是西凉国的将军,代战的青梅竹马,也是代战手中的一柄利刃。

  前一世代战身为西凉国公主不甘只做妾室,曾派凌霄同我谈判。

  她告诉凌霄,我若不让出皇后之位,便杀之。

  可是凌霄喜欢代战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就算代战已经嫁给了薛平贵,可凌霄还愿意守着她,直到代战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我告诉他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薛平贵与代战便有和离的可能。

  他若在此刻杀了我,这辈子便再也没有机会和代战在一起。

  西凉国和中原不和已久,如今若不是唐军压境兵临城下,他们岂甘心屈居人下?

  西凉国战败,国王定要向凌霄问责,蒋淮派去敌营的探子来报,代战那夜救下了薛平贵,执意要嫁与他,所以才爽快的递上求和书。

  那凌霄心高气傲,西凉国从未蒙受过如此耻辱,连心上人都另许他人甘心为了情郎向中原俯首称臣。

  代战的这把利刃也迟早会指向她自己,最终给予她致命一击。

  班师回朝后,蒋淮和巍虎进宫面圣,上奏薛平贵副统领通敌叛国,属意做西凉国的驸马,如今已投敌西凉国。

  皇帝震怒下旨,若薛平贵日后敢踏足中原半步,即刻诛杀。

  堂堂中原男儿,不惜通敌叛国也要做那西凉的驸马,滑天下之大稽。

  远在西凉的薛平贵当然不知自己的大名已经响彻中原,街头巷尾的小孩日日在唱。

  “厚颜无耻薛平贵,认贼作父无耻徒。不做将军威四方,要做西凉驸马郎。”

  14

  才过了半年蒋淮派去西凉国的探子来报,西凉国内乱,凌霄血洗西凉国皇宫意图篡位谋反,西凉国国王死在凌霄的剑下。

  也不知代战用了什么手段,最终擒获了凌霄,已经将他处死。

  代战力排众议嫁与薛平贵,扶了他做西凉国的国王。

  我一直都在想,凌霄会不会为了代战杀了西凉的国王,上一世西凉国王活了整整十八年才病逝,我可没时间同他耗十八年。

  凌霄只需赌这一次,赌赢了别说娶代战,整个西凉都唾手可得。

  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不过,我早就清楚他此战毫无胜算。

  我曾单独见过凌霄一次,是在那日西凉国求和时。

  我只同他说了一句话。

  “搏天地而赌一掷,士可杀而不可辱。”

  15

  蒋淮看着我手中的血书面露不悦,他看到我旁边那只死掉的鸡后神色才有所缓和。

  “三年无信为哪般,投军别我战西川。如今已成西凉王,另娶他人拜高堂,三年尝尽相思苦,鸿雁托书寄何处...薛郎啊!你怎忍心将我弃?”

  蒋淮越念脸色越难看,黑得像锅底一般。

  “宝钏,我觉着你写的一点儿也不好...”

  “我倒是觉得很好,寥寥数字便写出我对他情意绵绵,一往情深。”

  蒋淮的眼尾微红,攥着拳头浑身都在颤,他拽着我的手腕,似要向我讨个说法。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尽量放缓语气。

  “你当真还喜欢那薛平贵?我不明白你处心积虑到底是要做什么?你虽是给他下药又让他声名狼藉,可是你又是将绣球抛给他,又是把他塞进军营,后来还抬了他做副统领,如今他已娶了那代战公主当了西凉国国王,你为何又要低三下四写信表深情?”

  “有那么多次你轻易便可取了他性命,可你却迟迟不愿下手,你这不是情深至此又是什么?妇人之仁?”

  他若轻易死掉,如何对得起我前世在寒窑的十八年?又如何对得起我枉死的爹娘和两个姐姐?

  我冷眼看着他,一根一根掰开他冰凉的手指。

  我握着他的小指狠狠一拧他的小指便脱臼了。

  “我要如何与你何干?你是何身份来干涉我的事情?你自己也清楚,你不过就是我手中的一把剑,剑同死人一样,都是不会说话的。”

  “如今看你大抵是不甘心再做一把剑了,你要是想做死人我也可以满足你,不过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也可以选择从我眼前消失,就当我从未遇见过你。”

  他眼中满是受伤。

  “你要赶我走?”

  “如今你我在一条船上,等到船到岸的那天,便是你我别离的时候。”

  我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愣在了原地,过了半响他才艰难地开口,声音也变得沙哑破碎。

  “宝钏对不起,我不该多嘴,是我不好,我会错了意,以后不会了,你别赶我走...”

  16

  我这一纸血书便把薛平贵从西凉喊回了中原,西凉不比中原富饶繁华,他岂能甘心只在穷乡僻壤的西凉当国王?

  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欲壑难填。

  蒋淮即刻将薛平贵要重返中原的事禀奏皇帝,皇帝拨了两千精骑随蒋淮调遣,务必活捉薛平贵。

  我一袭红衣站在西南关的城墙上,手中握着长剑。

  远处山峦巍峨,风声猎猎作响。

  薛平贵一身西凉国的装束,骑在红鬃烈马之上,身后还跟着几百名侍从。

  埋伏许久的精骑一拥而上,侍从见状立刻抽刀。

  那几百名侍从不敌,刹那间就只剩下几十人还在苟延残喘。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银色的甲胄在烈日下闪着寒光,他们高举的是西凉国的战旗。

  两军交战,喊杀声四起,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

  蒋淮站在我身侧,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宝钏,你这又是哪一计?”

  我勾唇轻笑,为他戴上头盔。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中生有,调虎离山。”

  我并不想要活捉薛平贵这么简单。

  我要的是整个西凉国。

  17

  鸿雁托书不止寄给了薛平贵,我还寄给了代战。

  我在信中告诉代战,薛平贵重返中原之日,便是你为他出殡之时,中原派了两千精骑埋伏西南关,皇帝下旨薛平贵誓要取薛平贵首级。

  代战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好情郎去送死?

  西凉自上次一战后,士兵死伤惨重,还赔了上百两黄金给中原,以表忠心。

  如今代战又动用了西凉仅存的兵马来营救薛平贵,更关键的是她还亲手杀了西凉大将凌霄。

  西凉国的国门便无人把守。

  三日前,我已让蒋淮派巍虎领兵出征,直奔西凉。

  西凉已是中原的囊中之物。

  押送薛平贵和代战回长安的路上,我把他俩劫走了。

  我带他俩去了武家坡。

  武家坡上光秃秃,从前漫山遍野的野菜都被我烧光了。

  薛平贵没了西凉王的装束又变回了乞丐模样,他身边还跟着和他一样打扮的代战。

  他见到是我救了他,两眼放光。

  “宝钏,我是你的薛郎,你速速求你父亲王允救我,他可是当朝宰相只手遮天,定能为我伸冤平反,你可曾记得我与你的婚约?娶代战我是迫不得已,我的心中只有你...”

  代战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扯着他的肩膀厉声叫嚷。

  “薛平贵!当年你口口声声说倾慕我,对我一见钟情,死心塌地要随我回西凉,你还说你此生定不负我!你如今怎么能翻脸?你别忘了我腹中还有你的骨肉!”

  骨肉?

  我给薛平贵下药,他早就断子绝孙不能生育了,何来的骨肉?

  没想到代战竟给薛平贵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代战的眼中满是泪水,贝齿紧咬着红唇,哭得梨花带雨,蓬头垢面也掩不住她的美貌。

  薛平贵闻言,神色动容。

  “代战,委屈你了,待来日我翻身后,宝钏是我的妻,你便是我的妾,我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代战顺从的点了点头,冲我行礼怯怯的喊了我一声宝钏姐姐。

  我看到这一幕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薛平贵,你头顶着好大的绿帽子你竟然不知道,你早就被人下了药,这辈子断子绝孙再无生育的可能,你猜猜代战腹中的骨肉是谁的?”

  18

  薛平贵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拳头紧紧的捏着,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代战在旁边惊慌失措,扯着薛平贵的袖子试图辩解,可薛平贵从始至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代战便指着我破口大骂。

  “不可能!薛郎!我没有!你不要轻信她的话,王宝钏你居然给薛郎下药,没想到你歹毒至此!”

  我抽出剑扔在一言不发的薛平贵面前。

  “薛郎,只要你杀了她,我便去求我父亲。”

  “王宝钏!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将我赶尽杀绝!薛平贵!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啊!”

  代战攥着薛平贵的肩膀绝望的哭喊着。

  薛平贵抬起头来静静的注视着我,漆黑的眸子没有一点光亮,宛如他当年杀我那般。

  “当真?”

  他弯腰捡起了那把剑,代战见状转身就跑,薛平贵不紧不慢的追在她身后。

  直到那把剑没有丝毫停顿的刺入她的胸膛,她揪着薛平贵的袖子,嘴中还念着。

  “薛郎,我可是你的妻啊...”

  代战死了,眼睛里含着绝望。

  她想不到她同床共枕三年的夫君居然就这么轻易杀了她。

  是啊,薛郎,我同爹爹三击掌,又与你在寒窑拜花堂,一把干柴几斗米,苦守寒窑十八载,我见过了武家坡十八年来的冬与春。

  一纸血书唤回的不是我的情郎,是杀我全家喂我毒酒,与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薛平贵跪在我面前,拽着我的裙角,脸上明明涕泪横流却冲我挤出一个恶心的笑。

  “宝钏,我杀了她你可满意了?你与我成亲吧,就在这寒窑里,然后你就快快去求你父亲,我薛平贵此生定不负你。”

  我轻轻的笑了起来,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他的手背上。

  他痛苦的哀嚎起来。

  “薛平贵,我当然会去求爹爹,不过不是现在,是十八年后,那时再让爹爹禀明圣上为你伸冤封你做将军可好?”

  我慢慢地拿起剑。

  “薛平贵,我劝你不要死,死可太容易了,一脖子吊在树上就好了。可惜啊薛郎,从你遇见我那日起,你往后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我策划的,我等了快四年,就是在等这一天。”

  我抬手将剑刺入他的右臂,温热的鲜血飞溅到我脸上,他尖锐凄厉的哭喊声涌入我的耳朵,我却笑得更开心了。

  “我只废你一条胳膊,我答应你,你只要乖乖的在武家坡的寒窑里待十八年,我定会求爹爹封你做将军...”

  19

  我在长安待了一年,听说武家坡多了一个疯子。

  自称薛将军的疯子。

  武家坡上没有野菜充饥,他就日日啃树皮,疯疯癫癫口中还叫嚷着,他是西凉的国王,中原的薛大将军。

  可是现在天下谁人不知,西凉早在一年前就被中原灭国了。

  后来我拜别了爹爹,也给蒋淮寄了一封信。

  “与君同舟渡,达岸各自归。”

  我去了偏远的白云寺打算皈依佛门。

  佛门清净,与世无争。

  “王姑娘,你已在这白云寺修行了三年有余,可贫尼见你第一日起,便知你心系红尘,凡根未尽,与佛门无缘,是你一意孤行,贫尼才留你修行三年,如今三年期满,姑娘早日归家吧。”

  我放下肩上挑水的担子,转身看向她。

  “了尘师父,何是缘分?”

  “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一切皆由心造,万事皆有因果。”

  再见到蒋淮时,是在他的将军府。

  他站在梨树下,看着树上层层叠叠的梨花。

  我走到他身后,抬手拍掉了他肩上的落花。

  “蒋淮,你可愿娶我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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