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亮傅之初曾萌萌温忆南林逸景全本小说_月亮不亮最新全本小说

月亮不亮

作者:佚名

主角:傅之初,曾萌萌,温忆南,林逸景

分类:短故事

2024-10-28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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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不亮》精彩内容

第1章 01

  成为新晋影后第二天,我就把素人男友甩了。

  后来我变成无名群演,他却跻身为商业新贵。

  他踏入娱乐圈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

  所有人都说,我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心里抹不掉的朱砂痣。

  直到后来,他和流量小花出双入对,而我躲在不起眼的角落,看他们万众瞩目。

  大家看着我和小花相似的脸,恍然大悟,原来是白月光和替身的戏码。

  可是没人知道,我比白月光更早遇见他。

  他也不知道,那些我无法言说的不堪苦衷。

  童话故事里,误会解除后就迎来大圆满结局。

  但月亮高悬那晚,我从山顶一跃而下,告诉他: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正文

  1

  成为傅之初公开情人的第二年,他身边出现了一个青春漂亮的流量小花。

  女星名叫曾萌萌,长得明媚娇艳,一看就是傅之初会喜欢的类型。

  最重要的是,她与我长得有三分相像。

  准确的说,是很像三年前的我。

  还是傅之初前女友的我。

  从她出现后,围绕我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而傅之初从未管过。

  第一次见曾萌萌,是在傅之初来探班那天。

  剧组很早开机,我作为随叫随到的群演自然时刻准备着。

  从前一天睡觉时,我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翻药盒,只剩下一粒药了。

  打开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医生叫我去复诊拿药。

  我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面露难色。

  等戏时仍想着这件事,来来回回翻出傅之初的联系方式,但我没有勇气去找他。

  万幸,他来探班了。

  探的是曾萌萌的班。

  她演的是大女主,我演的是没有姓名甚至可能没有镜头的路人甲。

  我看着傅之初从黑色轿车上下来,先去给曾萌萌打开车门,两人男帅女美,很登对。

  我走上前去,却被曾萌萌的助理拦住了。

  曾萌萌裹着高定皮草,施施然走过来,轻蔑地打量我身上破旧不堪的乞丐戏服。

  「你是温忆南?只有名字好听。」

  「她们竟然还说你长得像我,呵。」

  曾萌萌的助理附和道:「萌萌姐她哪配跟你比,也就沾了你的光才能在傅总身边。」

  曾萌萌笑了,说:「连沾我的光也不配。」

  2

  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是不配的。

  如果我还是曾经那个风头无量,处女作就拿下最佳女主角的温忆南……

  如果那天我没有去那场庆功宴……

  可惜没有如果,不被爱的人怎样都不配。

  我盯着地面,神情恍惚。

  曾萌萌看我不说话,无辜地问:「温忆南,曾经的影后,当群演的感觉怎么样啊?」

  她眨着圆溜溜的杏眼,眉毛细细地弯着,声音清澈柔软,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样子,很像年轻时的我。

  她又问:「群演的盒饭好吃吗?我每顿都是吃之初定的大餐,还没吃过盒饭呢。」

  我仔细想了想,傅之初对她,确实是以对待「白月光」的标准来的,起码我从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以前我和他还在一起时,两人都是贫穷大学生;等我被大导选中去演电影,他又成了见不得光的地下男友。

  别说什么探班、大餐了,我在剧组偷偷摸摸给他打个视频电话,见上一面,就已经是奢侈。

  但那时,我们不觉得辛苦,只觉得甜蜜。

  现在,傅之初给曾萌萌资源,也给她爱,给她公开的名分,也给她长久的陪伴。

  而我看着曾萌萌,只是久违地感到苦涩。

  3

  曾萌萌笑着,上前一步:

  「你穿的这什么?好脏好破啊,像乞丐。」

  她边说边伸手要拽我的戏服。

  我浑身一僵,条件反射般大力将她推了出去。

  身后道具老师经过,她猝不及防撞了上去。

  「啊!」

  周围人被曾萌萌的喊叫声吸引过来,傅之初也恰巧看到这一幕。

  所有人都看着,他丢下正寒暄的导演,大步走过来,温柔地将曾萌萌扶起,细心查看伤势,然后一转头对着我,冷冰冰地斥骂:「谁干的,自己滚过来。」

  他眼神锋利,像是笃定我就是罪魁祸首。

  道具老师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吓得脸色青白。

  我顿了一下,机械地慢慢说:「是我推的,我不是故意的。」

  曾萌萌的助理猛然打断我,冷声道:「萌萌姐好心关心你,想看下你的衣服够不够保暖。没想到你突然推人,还刚好撞到道具上。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温忆南,道歉。」傅之初冷着脸说。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

  「嘭!」

  傅之初将道具狠狠踢到我脚边。

  我吓了一跳,脚被砸得生疼,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温忆南,别装哑巴。我再说最后一遍,道歉。」

  傅之初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是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我看了一眼躲在傅之初怀里,毫发无伤的曾萌萌。

  她强忍着眼泪,容貌年轻,气质张扬,像一株高傲的蔷薇花,栖身在傅之初怀里。

  我穿着破烂的乞丐服,脸上抹了灰,站在他们对面,像一个不会笑、只会哭的小丑。

  「对不起。」我道歉,脸上眼泪混着泥土,哭得又脏又丑。

  4

  傅之初愣了一下,脸上竟显出怒意,他抿紧唇不再言语。

  曾萌萌抬头看着他,委屈地说:「忆南姐刚才好像找你有事。都怪我,这么柔弱,被轻轻推了一下就伤成这样了。」

  傅之初轻捏她的脸颊,笑着哄道:「笨蛋,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皱眉看着我,不耐烦地问:「你有事?」

  我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这才倏地想起来,差点把最重要的事忘记了。

  「我要钱。」

  我看着曾萌萌脸上不屑的神情,执着又直白地对傅之初说:「我要钱,你很久没给我钱了。」

  我没有撒谎,自从曾萌萌出现,傅之初就再也没给过我一分钱。

  事实上我没有什么大的支出,但是每周一次的复诊要钱,高昂的心理治疗要钱,副作用严重的进口药物也要钱。

  凭我微薄的群演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撑我按时复诊拿药。

  我就这样看着傅之初,看他眼里渐渐浮现出嘲弄和意料之中。

  傅之初嗤笑一声,盯着我道:「要钱?可以。」

  「你现在给萌萌下跪道歉,下一次跪,说一句对不起。」

  「道一次,我就给你十万。」

  傅之初紧紧盯着我,仿佛想要验证什么一样。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曾经为了爬得更高,高傲甩掉他的我,现在为了钱,到底能下贱到什么地步。

  可他不知道,我早就没有自尊自爱的资格了。

  他在乎的,我早就不在乎了。

  我毫不犹豫地屈膝,没看见傅之初震惊瞪大的眼。

  就在膝盖要碰到地面的那一刻,有人叫住了我。

  「温忆南!」

  林逸景怒不可遏地将我一把拉起,他气喘吁吁,却没对我发火。

  平复好心情后,林逸景轻声问我:「温忆南,你在做什么?」

  他边问边用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污迹和泪痕,温柔地说:「哭成小花猫了。」

  我任他擦着,平静地复述:「傅之初说,我下一次跪,道一次歉,他就给我十万。」

  我说完抬头看着傅之初,面无表情,心里也毫无波澜。

  我并不是在挑衅他,我对他早已没有了那种心思。

  日复一日吃下的药物将我变成了没有情绪、不会表达的行尸走肉。

  但傅之初是理解不了的。

  他怒到极点,一字一句地说:「五百万,买你和你的姘头现在滚出去。」


第2章 02

  5

  林逸景将我拉走了,傅之初也真的将五百万打到了我的账上。

  大家不欢而散,只有我无知无觉,真切地为到手的五百万欢欣雀跃。

  精神科门诊房里,林逸景穿着白大褂,坐在我对面。

  是的,林逸景就是我的心理医生,已经三年之久了。

  我被他催眠着,又回忆起久远而模糊的甜蜜过往。

  那年我过生日,和傅之初坐在学校的情人湖边,依偎着,看月亮在水里荡啊荡。

  我还记得,那夜月亮很亮,风也温柔,我靠在傅之初怀里,有点忐忑地开口:「之初,那个试镜,我选上了。」

  傅之初握着我的手一下攥紧,又慢慢松开,他说:「我一直坚信你可以。」

  我坐起身看着他,有很多话想说。

  想说那个导演很严格,如果我去了,那我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见面。

  还想说如果我踏进演艺圈,大概率没法回头,我们的关系不能公开,我们可能渐行渐远。

  我和他都无父无母,恋爱这四年,我们早已认定彼此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我不想和他分开。

  但傅之初看着我,声音坚定:「温忆南,你是世界上最棒、最好的演员,我要看到你站在世界上最大的领奖台上万众瞩目。」

  「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相信我们的爱。」

  我看着他红了的眼圈,不禁落泪,仰头吻上他的唇,答应道:「好。」

  后来我用一张路透图火遍全网,他悄悄在我微博下评论:「你是我的月亮。」

  我在严苛的剧组里不敢懈怠,那晚却偷偷跑到山顶,拍了最亮最圆的一张月亮,回复他。

  然后在心里说:「傅之初,你才是我的月亮。」

  我们在一无所有的学生时代,互相给予对方沉甸甸的爱。

  可为什么后来,月亮不亮,变成了水里一戳就散的倒影。

  我想不明白。

  6

  我泪眼朦胧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紧抱着林逸景不放。

  林逸景拍我的背,轻声安慰道:「没关系,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我看着林逸景衣服上湿透的一大片,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林医生。」

  「没关系。我说过,你可以叫我逸景。」

  我抿唇不语。

  其实我不是没感觉到林医生对我的感情,但自从那件事后,我真的无力回应任何人了。

  我和他看似亲密的肢体接触,也只是脱敏治疗的一部分而已。

  「林医生,开药吧,我的药吃完了。」

  我转移了话题,林逸景也没有揪着称呼不放。

  他开药后,我下楼去大厅拿药,走下最后一节台阶时,腿一软,差点摔倒。

  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我,而我竟然并不排斥。

  我们贴得太近,我闻到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一瞬间,我知道他是谁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来医院?」傅之初皱着眉头问我,很关切的语气。

  就好像,刚刚在剧组叫我滚出去的并不是他。

  我愣了一秒,接着使劲甩开他的手,冷漠地回:「我没事。」

  他动了动空荡荡的手心,垂下胳膊,脸色晦暗不明。

  我冷着脸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傅之初追了上来,大步一跨,拦在我面前。

  他锲而不舍地问:「没事为什么来医院?」

  同时眼神认真,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恍惚间,我看到了三年前的傅之初,那个让我相信他,相信我们的爱的傅之初。

  刚刚催眠带来的影响还在,我几乎要动摇了,差点就和盘托出:「我……」

  「忆南!」林逸景突然出现,打断了我。

  他跑过来,将我挡在身后,虎视眈眈地和傅之初对视,好像怕我又被傅之初伤害似的。

  我看到傅之初变了脸色,似笑非笑地在我和林逸景身上来回看。

  僵持之际,曾萌萌突然走过来,挽上傅之初的胳膊,撒娇道:「之初,医生说我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啦!」

  原来是傅之初是陪曾萌萌来看伤的。

  我看着两人交缠的手臂,垂下眼睛。

  「哎!这不是忆南姐吗,她怎么也在医院啊。」

  傅之初沉默片刻,笑了,他伸手盖住曾萌萌的眼睛,亲昵地抱着她转身就走:「太脏了,不看。」

  「哈哈之初你说什么呢,你是说忆南姐很脏吗?」

  傅之初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猛地抬头,两人在我视线里渐行渐远。

  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大颗落下。

  傅之初说我「脏」,脑海里混乱不堪的画面刺得我浑身剧痛。

  「我不脏!我不脏……」

  我突然语无伦次地喊叫。

  林逸景紧紧抱住我:「忆南,忆南!你不脏,我知道。你看着我。」

  他用力握住我的双肩:「温忆南,看着我,我告诉你,你很干净。不要怕,冷静,看着我。」

  7

  等我情绪稳定,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林逸景递给我一杯温水,说:「忆南,等我下班送你回家吧,我不放心你。」

  「不用了。」我不想麻烦他,也突然意识到我们作为医生和患者,距离确实太近了。

  「忆南,你不要被傅之初影响,」他顿了顿,看着我说,「我们是朋友。」

  最后我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提着药浑浑噩噩地走到医院门口,结果刚出门,几个话筒就怼到了我的脸上。

  我吓得后退几步,皱眉不语。

  「请问你就是温忆南女士吗?」

  「你为什么要推曾萌萌,是因为嫉妒吗?你知道这涉嫌故意伤害吗?」

  「你之前不知廉耻地缠着傅总,现在傅总找回了真正爱的人,和萌萌这么甜蜜,你为什么还要知三当三?」

  尖锐的问题连珠炮般攻向我,砸得我头晕眼花。

  我咬紧唇,尽力一个一个回答。

  「我是温忆南。」

  「我不是故意推曾萌萌的。」

  「我不是小三。」

  眨眼间周围又来了许多路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哎,这个女的怎么有点眼熟。」

  「是哎,长得有点像那个女明星曾萌萌。」

  有个女孩听到了,举着话筒大声问我:「温忆南,你是当曾萌萌的替身当上瘾了吗?当初傅总因为你和萌萌有三分相似才找上你,没想到你贪心不足蛇吞象,霸着傅总不放,还敢在剧组伤害萌萌,现在还追到了医院来,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

  她说着来抢我手里的塑料袋:「这是什么?你不会还买了药想给萌萌下毒吧。」

  她说着一把抢过,我争不过她,药片咕噜噜地滚了一地,沾了土。

  这是我用下跪的尊严换来的昂贵药片。

  我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那个女孩还在咄咄逼问。

  她打开了一个视频,将手机怼到我面前。

  视频里是我满脸泪痕,问傅之初要钱的画面。

  她将音量开到了最大,我的声音就这样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要钱,你很久没给我钱了。」

  女孩嘲讽地笑着,把视频朝周围展示了一圈。

  「你们看看,这就是这个女人的下贱嘴脸,为了十万块钱,当众下跪!」

  她又对我义正言辞地说:「你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傅总这么有钱,你当然舍不得放,吃着锅里的还找着碗里的,身体和灵魂一样肮脏。真是丢净我们女人的脸!」

  我看着视频里狼狈的我,还有对面高傲的傅之初和曾萌萌,脑袋一片空白。

  几乎是瞬间,我感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一把夺过女孩的手机,扬手狠狠砸在了地上。

  手机四分五裂,女孩尖叫一声,上来要打我。

  我抬手干脆利落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周围人群混乱起来,但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双手死死扼住女孩的喉咙,将她抵在墙上,看着她呼吸越来越短促,脸色涨得紫红,心里平静又痛快。

  如果不是林逸景及时赶到,我可能真的会杀了她。

  8

  我在医院被记者围堵,攻击女孩的视频,很快就上了热搜。

  傅之初正面回应,他说:「我和温女士自此没有任何关系,请大家以后无视她。」

  但当天下午,那个女孩就被开除了。

  林逸景告诉我,她是曾萌萌的好朋友,为曾萌萌打抱不平,所以才来找我。

  她被开除,是傅之初下的命令。

  我看着热搜里的评论,很多网友骂我。

  「这个女的好恶心啊,当替身就要有替身的自觉啊,怎么正牌回来了还硬要当小三插足啊,好下贱。」

  「为了钱呗,她都能为了十万块钱下跪,可见骨头有多软。」

  「她是精神病吧?最后感觉她要杀人,好吓人,警察没把她抓起来吗?」

  「这个医院的医生好像说她有什么心理疾病,所以就放了。」

  「得了吧,那个医生就是视频里她的姘头,应该是伪造病例了,私下还不知道干了多少肮脏事呢。」

  「这个温忆南好像还得过影后?」

  「她比曾萌萌演技差远了,那个影后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拿的呢。」

  底下有个网友反驳了句:

  「大家别骂我,我弱弱说一句,温忆南拿奖那部电影,我当年看过,她确实演得很好……我还喜欢过她一段时间。当时网友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月亮」。」

  「演得好怎么现在沦落成群演了?我看剧看见她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烦。群演都当不好,还小月亮,别用这么美好的词汇形容这么不堪的人行吗?我饭差点吐出来。」

  我刚看到这,林逸景把手机拿走了。

  「别看了,忆南,他们不知道你的苦衷。」他说。

  我的苦衷?

  我现在已经分不清那算不算苦衷了,或者只是造化弄人。

  那件事,说起来其实挺狗血的。

  我拿最佳女主那天,刚好是我和傅之初交往一周年的纪念日。

  我们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结果当天庆功宴迟迟不结束,我虽然是新晋影后,但也只是一个刚踏入演艺圈的新人,不敢提前离场。

  宴会上一圈又一圈的大佬,我被导演带着,挨个给他们敬酒。

  当时我刚毕业,还很青涩,没有职场经验,更不会虚与委蛇,说敬酒就是实实在在的敬酒,喝完一杯自觉又满上一杯。

  我喝得头晕眼花,还不忘抽空看看手机,给傅之初发短信解释。

  「之初,我可能要晚点到啦,被导演拉着敬酒呢,不敢先走。」

  傅之初没有回复。

  等到宴会终于结束,我扶着树吐得昏天暗地。

  导演说让助理送我回酒店,我婉拒了。

  我还想着快点去见傅之初。

  天已经黑了,我有点着急,一边揉胃一边给傅之初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我皱皱眉,以为傅之初是生气了。

  我沿着小路快走,盯着手机,给傅之初发短信道歉,没注意到一直跟着我的,掩在黑暗里的人影。

  「唔!」我被人掳走了。

  再醒来时我光着身子,被绑在床上,身前还放了一台摄影机,正对着我。

  我想要呐喊,却喊不出声,嘴里塞着一条男士内裤。

  我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劲,四肢软绵绵的任人摆布。

  身上压着的男人,气息浑浊。

  我根本不认识他,眼泪从睁大的双眼里不停流出。

  我看着摄影机上的红点,一下一下地闪烁着,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我就这样承受着,直到月亮被乌云改了个彻底。

  昏迷前最后一秒,我隐约听到他恶狠狠地说:「你要怪,就怪傅之初,是他害我变成这样的!」

  9

  第二天醒来,我还在酒店,睁眼那一瞬间,我就想去死。

  「温忆南,你和阿初分手。」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我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衣着很华贵的女人。她坐着沙发上,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

  「我是阿初的母亲,最近我与他父亲刚和他确认关系。」

  「对于我的身份你不必怀疑,这是亲子鉴定结果,你可以直接看。」她说着扔过来一份文件。

  「对于你昨晚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我来这,只为一件事。」

  她转头看我一眼,又立即皱眉挪开视线,严肃且不容拒绝地命令我:「你向阿初提分手,你配不上他,更没资格做傅家的儿媳。」

  「即使不发生昨晚那件事,你也配不上他。」

  我呆滞地看着她,浑身像冻住了,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发展成了这样。

  太多的信息塞满了我的脑袋,让我头痛欲裂。

  混乱中,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竟然是傅之初三个字。

  我哑着声音,对傅之初的母亲说:「之初……」

  话说出口,我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你可以给他打电话。」她扬扬下巴,指我的手机。

  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电话打出去,意料之中的,傅之初关机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把昨晚的视频发给他,让他来做这个决定。」

  听到这句话,我猛然清醒了一点,抬头问她:「视频?什么视频……」

  话没说完,我看到了仍正对着我的摄影机,昨晚的回忆涌现,陌生的男人,混乱的夜,不堪入目的自己……

  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给你时间,半个小时,发短信给阿初,理由你自己想。分手后不要再联系他,我要你们彻底断开。」

  她说完就静静地等在那,等我发出那条分手短信。

  我看着傅之初母亲淡定又胸有成竹的样子,她身上穿的都是我不认识的名牌;而我赤裸着躺在床上,被子下是青紫的淤痕和肮脏的身体。

  这一刻,我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我和傅之初,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10

  三年前的事,现在想起来,心还是会痛。

  林逸景静静地看着我,他说:「你有没有想过,把真相告诉傅之初。」

  「今天下午在医院,我能看出,他还是在意你的。」

  他手里剥着橘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然不会因为我出现,就气到口不择言。」

  「而且,他开除了那个记者,又公开说让大家不要找你。我猜,他是不想有人再来打扰你。」

  林逸景把橘子塞到我手里,又说:「他还向我打探了你的病情。」

  我抬头看他,他保证道:「你放心,我没说。虽然最后他又骂我了一通。」

  我有点好笑地问他:「你怎么变成傅之初的说客了?」

  「难道你觉得,说开了我和他就能重归于好?」

  「不可能了。」

  我说完吃了瓣橘子,好酸,酸得我眼眶湿润。

  「我当然不想你们和好,但是你这么热爱表演,我想,你至少能重新站在属于你的舞台上。」

  「把伤疤揭开,养好,重新长出新肉来,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我嚼着橘子,没说话。

  「忆南,你好好想想吧。」

  林逸景走了,我点开手机,又看到那条评论。

  「温忆南拿奖那部电影,我当年看过,她确实演得很好……我还喜欢过她一段时间。当时网友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月亮」。」

  当年我确实爆火过,一夜间涨了无数粉丝,但后来,他们都渐渐消失了。

  我久违地点进自己的超话,翻了翻,热门微博还是三年前的,大多都是我在那部电影里的剧照和截图。

  我往下滑,突然看到近期演过的一个角色,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路人甲,在剧里,可能也就闪过了两三秒的镜头。

  难道现在还有我的粉丝吗?

  我诧异地继续看,超话里近三年所有的微博竟然都是这个人发的。

  每一个角色,甚至有的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还有的没有出现在成片里,他都发了微博,有几张还是拍戏现场的照片。

  我震惊了,这居然还是我的狂热粉。

  心思一动,我点进了他的微博主页。

  毕竟很多年没见过粉丝了,我还是有点好奇的。

  这个人的ID是「你是我的月亮」,头像是一张月亮图片,有点眼熟,但我没在意。

  他的置顶微博是一张评论截图。

  我点开放大,看着图片里的内容,久久不能回神。

  图片是当年傅之初给我留的评论,「你是我的月亮。」

  而当年傅之初的微博ID,就叫「你是我的月亮」。

  我抖着手,又点开了这个人的私信。

  他每年都给我发生日快乐,但我从没回复过。

  我发给他的最后一条微博是一张月亮照片,他回我:「月亮很美,但是忆南最美。」

  很久之前我就开了免打扰模式,不再看任何人的私信。

  他发给我的生日快乐,我一次也没看到。

  原来他不是狂热粉丝,是傅之初。

  原来分手后,傅之初也一直默默关注着我,没有错过我的每一个角色,也没有错过我的每一次生日;但这些,我现在才知道。

  「傅之初,你是笨蛋吗?」我呢喃着,心里又酸又涩。

  11

  我决定跟傅之初说清楚,不只是为了解开我的心结,也是想给这份感情一个交代。

  没有人做错什么,我不应该承担这样的痛苦,傅之初也不应该。

  我给傅之初打了电话,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边「嘟嘟」声间断响起,我的心跳不自觉加快。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挂断了,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斟酌字句,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傅之初,三年前的事,我想跟你好好说清楚。你有时间吗?」

  「好。今晚八点隆福酒店108,我等你。」

  意料之外的,他回信很快,像早有准备。

  我松了口气,以为他可能也正好想找我谈谈。

  我洗了澡,还认真挑选了一套得体的衣服,最后出门前,戴了那枚放置很久的胸针。

  精致小巧的银色月亮,是傅之初送我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不如三年前细腻,但月亮缀在身前,晃动间闪着光,一如当年明亮。

  到了房间门口,我有些忐忑,轻轻敲了下门。

  「咚咚!」

  「傅之初?」

  门内没有回应,我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好八点整。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门内站着一个男人,背影很眼熟,但并不是傅之初。

  我皱起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烦闷和不安。

  「傅之初?」我环顾四周,又唤了一声。

  这时男人迅速转过身冲向我。

  我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这张令我恐惧的面孔,想跑,但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唔……」男人从身后用力捂住我的嘴,拽着我的脚踝,将我拖了回去。

  门关紧了。

  12

  男人将我按在地上,使劲撕扯我的衣服,他的一只手像铁钳一样将我的双手死死圈在一起,摁在我头顶上方。

  我努力蹬腿想要踹开他,但无济于事。

  我使劲躲闪,粘稠肮脏的唾液沾满我的脸和脖子。

  三年前的噩梦又重演,我几乎绝望了。

  傅之初……傅之初为什么约我来这里,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让我再一次陷入这种境地。

  我甚至恶劣地想,三年前那次,有可能也是傅之初设的一个局。

  他只是想摆脱我,他也觉得我配不上他,他认为我碍了他的路。

  这一次,只是为了更加彻底地摆脱我。

  我的力气快用完了。

  男人用力撬开我的唇,他的舌头钻了进来,呼吸间令人反胃,我快要窒息了。

  我合紧牙齿,狠狠咬住男人舌头不放,直到他用力掰开我的下巴。

  男人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我侧着头,哭着喘息。

  他反手又打了我一掌,然后掐紧我的脖子。

  「臭婊子,被傅之初玩烂了还装贞洁烈女呢。」

  他骂得不堪入耳,我仰着头,下意识摆了下手臂。

  突然,我摸到了一枚胸针——出门前特意佩戴上的,傅之初送给我的,月亮胸针。

  我咬着牙,右手悄悄调整胸针的角度。

  在男人准备低下头来亲我时,快准狠地捅进他的眼睛。

  「啊!」

  我拔出胸针,爬起身,举起旁边的椅子狠狠砸向他后脑。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男人浑身是血,倒在了地上。

  我用尽了力气,一下子坐到地上,大口喘气,愣愣地目视前方。

  房间内一片狼藉。

  「叮咚!」

  寂静中,铃声突兀地响起。我双目无神地四下扫视,在房间一角看到了我的手机。

  一封匿名邮件,内容是「温忆南,你想知道傅之初今晚为什么没去吗?」

  附件是一个视频。

  我盯着邮件内容,点开了视频。

  开头一片漆黑,几秒后,视频画面开始变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灯打开的声音,紧接着画面骤然明亮。

  视频里是我,还有现在躺在血泊里的那个男人。

  我看着视频里的自己被撕扯剥光,被屈辱捆绑,被粗鲁侵犯。

  我浑身僵硬,就这样坐在地上,静静看完了整个视频。

  视频最后,男人恶狠狠地说:「你要怪,就怪傅之初,是他害我变成这样的!」

  这是三年前的那个视频。

  除了傅之初母亲,和现在不省人事的这个男人,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份视频。

  傅之初,你是为了报复我吗?还是只是为了羞辱我?

  我静静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大半,变成深红色。

  「嘭!」房门突然被踹开了,我面无表情地望过去。

  傅之初站在门口,衣服凌乱,像匆忙跑来的。

  傅之初,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没来得及问出这句话,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晕倒前,我看到傅之初一脸担心地扑过来,接住了我。

  他声音颤抖,语无伦次道:「忆南,忆南,你别吓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现在去医院!你没事的!」

  13

  我醒不过来,但我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就是时断时续。

  我听见傅之初在医院发疯,一遍又一遍地质问医生:「忆南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也不厌其烦地跟傅之初解释:「病人醒不过来,大概率不是生理原因,而是心理原因。」

  「她之前不遵医嘱,突然断了药,又接连受到精神上的刺激。」

  「网友的谩骂,身边人的背叛……」医生说到这,看了傅之初一眼,又接着说,「还有最后那场突发噩耗。病人没有出现自毁行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其他的,需要时间和药物来慢慢疗愈。」

  傅之初反问:「需要多长时间?她一直不醒,怎么吃药?」

  「说不准。其实现在昏迷也是她身体的一种保护和修复机制,她不愿回到现实生活,不愿与现实中的人接触,所以……」

  不等医生说完,傅之初冷下声音来,一字一句地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她不愿意见到我?」

  「是的。我建议你还是把病人之前问诊的医生找来,他对病人的情况应该是最了解的,我们也需要和他交流病人的病情。」

  「哦,滚出去。」

  等医生走了,傅之初又趴到我床边,在我耳朵边发疯。

  「忆南,我不会把你那个医生叫来的,他喜欢你,我能看出来。」

  「我才是最了解你的,我会把你治好的,你会醒的,我们会好的。」

  像催眠自己似的,傅之初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个小时,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我听着都口渴。

  但我只觉得好笑。傅之初已经失去理智了,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么幼稚的话。哪怕两个人还是学生时,也没有。

  结果当天下午,傅之初就把林逸景找来了。

  两人在我病房里旁若无人地交流着。

  「三年前,我成为了忆南的心理医生。」

  傅之初不甘示弱,冷笑一声,回道:「哦,七年前,我成为了忆南的男朋友。从大一到大四,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在心里叹口气,傅之初又开始了。

  「嗯,三年前你就是忆南的前男友了。时间刚好呢,你走了,我就来了。」林逸景笑了笑。

  傅之初没再纠结,而是问林逸景:「我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同意,我不会说的。」

  「那个视频,我已经看到了。」

  我心里一滞,果然。

  林逸景惊讶地问:「你看到了?你怎么会看到?」

  「约忆南见面那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邮件里就是三年前的那个视频。但那天,不是我发的短信,是曾萌萌,视频也是她给我发的。我已经查清楚了。」

  「所以那天我才在忆南家楼下看到你,你是去找忆南的?」

  「是,可是我去晚了。」

  两人沉默一阵。

  林逸景将三年前的事都说了,包括傅之初母亲威胁我提分手的事。

  「自从那件事后,忆南抗拒一切肢体接触,甚至抗拒镜头,但她不肯放弃表演,于是辗转一个又一个剧组,却只当一个小小的群演。」

  我听见傅之初踹翻了椅子,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他对我说:「对不起。」

  「其实,我能感觉到,忆南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真的吗?」傅之初提高音量,声音中带着惊喜。

  「是的。在我给她做治疗的过程中,她最常怀念的,就是你们谈恋爱的那段时光。她忘不了你。」林逸景坦白分析道。

  「我也忘不了她。」

  两人说着说着,感觉等我醒来就能直接和傅之初重修旧好,送入洞房了。

  我越听越气,恨不能起身大声反驳,破镜是无法重圆的,我怀念的,也只是我和傅之初曾经的美好回忆罢了。

  可惜没人听到我的心声。

  于是,傅之初开始整日整夜地趴在我床边跟我说话,连吃饭时也在说,几乎住在病房里了。

  他说我们在宿舍楼下第一次亲吻,说一起去电影院看第一部电影,说我们曾经牵着手幻想有一个共同的小家,说约定在一起一辈子,说在情人湖边许下真挚誓言。

  说他当年说过,他是我的第一个粉丝。

  傅之初捧着我的手,挨上他的脸颊,看着我轻声说:「忆南,我现在还是你的粉丝,但我不想做你最后一个粉丝。」

  「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他闭上眼,眼泪流到我手心。

  我的手湿透了。

  就在这时,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响声。

  14

  我醒后,傅之初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从白天到黑夜,一天24小时,除了上厕所的时间,其他时间我们都在一起,甚至连洗脸、刷牙,他都要挨着我一起挤在镜子前,看两个人嘴里吐出泡沫。

  然后他就笑,用手温柔地擦去我嘴边的白色「胡须」,也不说话。

  我看着镜子里笑得甜蜜的傅之初,平静又无奈。

  两个人好像回到了大学谈恋爱的那段日子,生活平淡且美好。

  但我知道,不一样的。

  我每天按时吃药,刚吞咽下最后一粒药,抬眼就看见傅之初痛苦皱眉的表情。

  每一次,他都难过得好像是他自己在吃药。

  等我吃完药,他会往我嘴里轻轻塞一颗糖。每一颗糖的味道都不一样,有草莓的,西瓜的,还有巧克力的……

  不知道傅之初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口味的糖,但可能就像糖的口味总有尝遍的那天,美好的日子也会结束。

  曾萌萌趁着傅之初去拿我的体检报告,来病房找我了。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静静看着曾萌萌进来,不感到害怕也没有叫人。

  可能是因为我早预料到她会来了,也可能是因为我想听听她能说些什么。

  曾萌萌也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走近我,开门见山道:「你记得刘总吗?」

  我疑惑地看她。

  「就是三年前强奸你的那个人。」

  我没出声,曾萌萌紧接着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你说,你要怪,就怪傅之初,是傅之初害他变成这样的吗?」

  「因为三年前,他在饭桌上骚扰我,被傅之初看见了。傅之初帮了我,还把他整破产了。他知道你是傅之初的女朋友,为了报复傅之初,才去找了你。」

  「这些,就发生在你被强奸的前一天。」

  「温忆南,你真可怜。」

  曾萌萌快速说完,脸上露出痛快又狰狞的笑。

  忽然,有人拽着曾萌萌的手臂,一把将她拖到门外。

  门没有关。

  傅之初将曾萌萌甩到地上,忍了又忍,没忍住,一脚把她踹到墙上。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骂:「曾萌萌,你真不怕死是吗?好!」

  傅之初说完,抬头看我,我面无表情地回看,他又偏过头去。

  「忆南,我回来好好跟你解释,你等我。对不起。」

  他说完拽着曾萌萌走远了,走之前还不忘轻轻帮我关上门。

  15

  我看着再次空无一人的病房,心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林逸景来了。

  我跟他说:「我想回家,拿剧本,然后去第一次拍电影的那座山上。等我到了,你去叫傅之初来。」

  林逸景答应得很痛快,说:「好啊,但是为什么这么突然?想给傅之初一个惊喜吗?」

  我笑了,装作被他猜中的样子,不好意思地回:「对,给他一个惊喜。」

  驱车前往的途中,林逸景似乎很开心,他不停说着。

  「忆南,你和傅之初能够和好太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你们和好了,我还能做你的心理医生吗?傅总不得醋死。」

  「你们结婚我要当伴郎!给你包个超大的红包。」

  我每句都笑着回应。

  「嗯。」

  「能。」

  「好。」

  林逸景坐在前面,偷偷红了眼眶。

  去山顶的路不好走,我和林逸景走到一半,已经喘得不行,只好坐下歇会儿。

  山上风又冷又狂,吹得树叶哗哗响。

  歇够了,我们又启程。

  我迈出继续往上走的第一步时,林逸景叫住了我。

  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忆南,你不上去好不好?」

  我摇摇头,没敢回头看他。

  我知道,林逸景已经明白我想做什么了。

  很久以前,我跟他说过。

  「林医生,我时常想,如果我拍完戏后,能立刻死在那座山上多好。」

  「那后来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等傅之初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艰难到达山顶时,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我抱着剧本,上面每一页每一句都有我的批注。

  我那样热爱表演,就像我爱傅之初。

  一直到现在,我愿意承认,从未变过。

  「忆南!温忆南!!」傅之初目眦欲裂,撕心裂肺地喊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跑过来,抬头又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好亮。

  但我已经不亮了。

  我站在悬崖边,迈出第一步。

  「傅之初,月亮不亮了。」

  最后一步。

  番外:

  温忆南走后,傅之初开始没日没夜地坐在山顶看月亮。

  他在山顶搭了顶简易的帐篷,偶尔遮风挡雨,但多数时间,他还是坐在温忆南离开前踩过的那一小块地方,不眠不休。

  他经常对着月亮说话,说离开这三年没能说出口的话,跟温忆南表白,跟温忆南解释。

  他说,三年前帮曾萌萌解围,是因为她是演员,又和忆南长得三分相像,才动了恻隐之心。

  那个饭局,其实是他与亲生父母相认后,提的唯一一个要求。

  他什么补偿都不要,只想要一个好的影视资源,给温忆南。

  父母答应了,所以他去了那个饭局,偶遇了曾萌萌。

  把那个男人搞破产,也是他父母的手笔。

  他只是不想,以后温忆南会在演艺圈里遇到这样肮脏的人,才和父母提了一句,没想到……

  傅之初后悔没有在病房外跟温忆南说清楚就走了,但他知道,即使说清楚了,他也难逃其咎。

  傅之初还说,去隆福酒店之前,他就已经和曾萌萌断了。

  那天晚上七点,他和曾萌萌在医院。

  曾萌萌非说要住VIP病房,傅之初去问医生温忆南吃的是什么药,顺便给办了。

  他去咨询的时候,曾萌萌拿着他的手机,给温忆南发了那条短信。

  办完后,曾萌萌看到了他的手机壁纸,问他,为什么手机壁纸一直不换,是他喜欢的摄影师的作品吗?

  他的手机壁纸是三年前温忆南拍给他的月亮。

  他告诉曾萌萌:不换。很喜欢,特别喜欢。

  下一秒他就和曾萌萌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

  然后他去找温忆南,路上收到了那封邮件,又在温忆南家楼下碰到林逸景,这才知道温忆南去了隆福酒店。

  傅之初回想,一桩桩一件件,阴差阳错,但他好像一直是「凶手」。

  他坐在悬崖边,嘴唇干裂,眼泪刚落下就被风吹走。

  傅之初又说,他和母亲断绝关系了,他在网上曝光了曾萌萌的所作所为,还有那个男人,他都报了警。

  所有伤害温忆南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只剩下他自己了。

  傅之初看着遥远的月亮,它还是那么亮。

  「忆南,网上现在又重新称呼你为「小月亮」了,他们说你是「永远的小月亮」「唯一的小月亮」。」

  「忆南,月亮很亮。真的。」

  「你不信,我陪你去看。」

  下一瞬,傅之初的身影消失在了悬崖边。

  而他胸前的银色月亮胸针,在深渊里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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